小時候,以為怎么瘋跑也跑不出烏爾禾盆地上的大片綠洲,當(dāng)時年少的我對這片土地毫無知覺,感情很淡。而長大之后每每午夜夢回,一次又一次回到那片綠色的天堂,才深刻地體會到,這是我的故鄉(xiāng)!□文/鉺達(dá)
河谷驚魂
白楊河大峽谷曾經(jīng)是姑姑家的秋季牧場。每年的八月初姑姑家就從夏季牧場轉(zhuǎn)場到這里,此時白楊河邊的草已經(jīng)長到?jīng)]過牛高,沙棗樹上的棗也都成熟了。
聽到牧業(yè)隊從夏季牧場轉(zhuǎn)到了白楊河峽谷的消息,我就開始坐不住了。從儲藏間拿起驢頭套就往拴在芨芨草叢中的灰驢奔去。一切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,天還沒有黑我就進(jìn)了被窩,因為第二天要早起……
天還很黑我就牽著驢出村了。秋天的露水很濃,走一陣就覺得身上很冷,但是一想到去姑姑家能騎馬就渾身熱乎了。我和驢在峽谷里逆著白楊河水行走,一邊是陡峭的崖壁,一邊是清澈的河水。
雅丹峭壁漸漸露出了面目,走著走著,我便開始胡思亂想,滿腦子都是電影里的鬼怪,心里毛毛的。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走這條路,但是以前都是好多人一起,這次單獨一人走可要有一份真膽量才行。走了一會兒我就開始指責(zé)自己莽撞,可是已經(jīng)沒有退路了。
白楊河大峽谷是烏爾禾地區(qū)鳥類的天堂。鳥的歌聲此時變成了毛骨悚然的怪音。流水聲也變成了心里緊張的快節(jié)奏,河水好像是從天上落下一樣,聲音震耳欲聾,這哪是歌中唱的“靜靜的河”呀,分明是咆哮的河嘛。就連灰毛驢的走路聲都變成了戰(zhàn)鼓聲,驢的四個蹄子像是敲打在鼓上的鼓棒一樣。
白楊河大峽谷里生長著茂密的樹木,在能看見輪廓的黑暗里行走,那真是鬼影幢幢,讓人心驚肉跳。我索性閉上眼睛卷縮在驢車?yán)锊桓铱?,也不敢聽外面雅丹峽谷世界里的一切,讓毛驢自己晃悠在熟悉而陌生的白楊河峽谷里……
正在我被自己嚇得心驚膽顫的時候,峽谷中傳來了悅耳的女高音:“鉺達(dá)——鉺達(dá),吃飯了——吃飯了……”表姐悠揚的腔調(diào)此刻向天籟一般,原來姑姑家已經(jīng)到了。我快“馬”加鞭,逃命似的沖進(jìn)了姑姑家。
牧場歡歌
一進(jìn)門聞見了飯菜的香味兒,原以為是我拿來的菜炒出來的味道呢,但是菜端上來才知道不是。“這里野菜很多,味道又好。來嘗一嘗白楊河峽谷野菜!”姑姑端著一盤香噴噴的野菜說。“你表哥已經(jīng)把干柴裝上驢車了,你明天早晨套上驢車就可以回家了!”姑姑繼續(xù)說。
吃完午飯,我和表哥去放羊。峽谷里黑夜來得很早,還沒玩夠,太陽一斜就進(jìn)入了傍晚。牛、羊、狗的聲音把整個山谷裝得滿滿的,峽谷的傍晚在嘈雜中來臨。砌在外面的大鍋里燉著風(fēng)干羊肉,峽谷很狹長,一陣輕風(fēng)就能把香味兒送到很遠(yuǎn),我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聞到了肉香味就開始急著要回家。
可是吃了一天嫩草的羊兒們就是不著急回家,任憑我怎么吆喝,它們還是慢吞吞的。我準(zhǔn)備掄起鞭子抽打它們的時候表哥呵斥說:“不能打!要是你打了喪失上蒼的保佑,羊也就沒有了靈魂!”我正在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的時候,表哥繼續(xù)說:“讓它們自己晃悠回家吧,我們先走!”說完他就彎腰完就把我抱上了馬。
香噴噴的風(fēng)干羊肉擺上了桌,還沒有坐定時姑姑就抓了一個肋巴骨給我。“真香!”這是我發(fā)自肺腑之言。“這就是上蒼帶給我們的福祉!”姑姑說。“那些羊群會不會走散,或者不認(rèn)識路走丟了?”我沒有抬頭,這句話也沒有瞄準(zhǔn)固定目標(biāo)。“羊也有靈性,只要它認(rèn)定了家是溫暖的,它一定會回來的!再說了,走丟了也不怕,白楊河峽谷里它們能跑到那里去!”好像是姑姑的聲音,又好像是表哥的聲音,我的主要心思還是在那個肋巴骨上,也就沒有注意是誰回答了。
氈房的天窗閉合的時候,星星留在了外面。夜里很冷,我摸一下被子都是潮濕的,姑姑一家人睡得很香,他們似乎習(xí)慣了這樣的潮寒。我從衣柜上拿下一個棉襖蓋在了上面,平躺了一會兒就迷糊過去了。
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,忽然有一陣寒風(fēng)吹拂了我的臉,我從夢中驚醒,起來一看灰毛驢帶車站在白楊河水中央暢飲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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